□奚梅根
立春过后,大地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。
山径蜿蜒,空气清新。
山坡上的湿地松、栓皮栎、黑松、苦楝、野柿、朴树、白栎、黄檀傲然挺秀,显示着顽强的生命个性;山路边的贴梗海棠、梨花海棠、八棱海棠、羽扇槭、山胡椒,看上去树叶凋零,枝杈参差错落,多呈蟹爪、鹿角状,在春风中翩翩起舞,唱着蓬勃的生命之歌;草坪上的迷迭香、蓝冰柏、大灰藓、石楠、红枫等和睦相处,亲如兄弟姐妹,而湖边的青花椒、鸡爪槭、盐肤木、红花檵,许多棕褐色的枝上吐出了嫩嫩的绿芽,姿态怡人,并且,绿叶、黄叶、红叶与蓝天交相辉映,无不给游人带来了很多的惊喜。
此日,天气晴朗。行进在无锡太湖植物园中,不管是乔木、灌木,还是草本、藤本,有的是我认识的,如见故友一般亲切,有的还是第一次相见,如遇新朋一样高兴。
这些植物自生自长,充满野性,不仅具有观赏价值,而且具有食用和药用价值,世世代代造福于人类。
屈原在《离骚》中曾写道: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。”
午后,阳光透过树林的间隙驱散了阵阵的寒意,春草初绿。
前面一渚突兀湖中,三面环水,春空烟迷,石碑上刻有苍劲有力的两个红漆大字:“笠渚”。顿时,我的心不禁为之雀跃。
嗬!伫立笠渚上,太湖烟波浩渺,白鹭翩翩,拖山、马山历历在目,山色如黛,而笠渚两边的湖滩如同两个对称的偌大弦月,幽深而曲折,微风拂过,金黄色的芦苇犹如春夏之间的麦浪,荡起层层涟漪,令人心醉。
从笠渚右边下到湖滩上,就像闯进了一幅绝美的水墨画。清清的湖水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,仿佛无数颗钻石在闪烁,白浪吻着沙滩,浪花簇簇,如歌如吟。这里沙砾遍地,贝壳镶嵌其中泛着白光,一踩上去就会沙沙作响,让人找回了童年的感觉。抬头仰望,更觉笠渚巨岩陡峭,直插云霄,怪石嶙峋,石间老藤缠绕,背阴处青苔斑驳。驻足细看,奇石大小不等,有圆扁的,有长方的,或棱角分明,或凹凸不平,有的刀削如砥,奇妙至极;有的壁立如屏,气势不凡;有的偃伏如虎似牛,富有童话色彩,且有黄、白、红、黑、褐之分。许多野树根露石缝,盘结虬曲,迤逦向前,而细长枝条随风轻舞,好像在温柔地诉说着许许多多关于笠渚的故事。
《开化乡志》载:“沙渚山,一名笠渚,在西乡南极处,直立湖中,日为浪击,故洗成玲珑、啮成突兀,探奇者推为奇观。”而该渚恰好处于康山渚与庙山渚之间,又属于白浪山区竹山支脉,沿渚石壁林立,明清以来,“笠渚奇石”被列为“开化八景”之一。
明代侍读学士黄辉有诗赞曰:“愿将踪迹寄沙汀,岂为阴晴肯乞灵。波撼不胜牵荇紫,岁深赢得长苔青。风流仅许渊明醉,磊落难供德裕醒。重念渔樵归去后,漫凭烟月认居停。” 咀嚼再三,诗味隽永,眺望太湖,万顷烟波,山峦重叠,丛林点点,并与苏州、宜兴、湖州隔湖相望,满眼吴越湖山,果真别有一番意境。
笠渚周围,竟然长着跟鼋头渚公园里长春桥那儿一般粗壮的樱树,品种有八重樱、大渔樱、染井吉野、细叶美女樱,所不同的是,这些樱树是种在茶园中的,与著名的太湖翠竹相守相伴。每当春天一到,樱花如云如雾,粉似朝霞,白如新雪,暖风吹过,花瓣如细雨般翩翩落下,飘落在郁郁葱葱的茶垄上,云蒸霞蔚,清香扑鼻……
渚者,水中小块陆地。
人言,若从空中俯瞰,笠渚就像一顶从前乡人雨天所戴的斗笠,故以名焉,很接地气。而且,这里还流淌着翠冠梨、醉李、冬枣、杨梅、枇杷、柑橘等醉人的甜蜜,其中杨梅最为出名,堪称“花果山”。
生于斯长于斯,在无锡生活了几十年,我也仅仅到过鼋头渚、龙头渚、苍鹰渚而已,殊不知,在家乡的太湖最南端的地方,还藏有这么一个太湖十五渚之一的笠渚呀!
山傍着湖,湖傍着山,山傍着渚,渚傍着园,难怪要被人称为“太湖好望角”了。
鹁鸪声声,有幸与自然亲近,并与草木为友,不禁让我重新产生了关于山水之美的遐想。
原来,美感的本质就是对客观美的反映,而笠渚能让李绅、文徵明等历史名人一见钟情,而今,这种恬淡宁静之美,就越发感到是多么的弥足珍贵,更是不可复制替代了的美啊!